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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 马黎

3月1日晚,远在英国的茅威涛给钱江晚报记者发来了一支VLOG。

“今天是太先生尹桂芳逝世二十周年纪念日……记得以前我每次离开太先生家时,她都会在阳台上目送着我离开,直到我走出小区门口。后来她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好,我不忍回头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身影,怕自己落泪。现在我敢回头看了,因为我相信太先生以另外一种方式一直存在,她乐观坚韧的精神永远激励着我前行……”

尹派艺术创始人尹桂芳,茅毛的太先生。

有朋友建议她写一篇文章说说与太先生的故事,茅威涛说,此时更想用视频表达。

完整版视频——

“大家好,我是茅毛,今天我们要去上海,第一站先去太先生淮海西路的家。”

尹桂芳逝世二十周年,茅威涛拍“寻师之旅”VLOG致敬太先生

去年11月,茅威涛从杭州出发,到福州福建的芳华剧团——尹桂芳亲手创立的剧团,再到浙江新昌小龙潭村——太先生的家乡,一路寻师,问祖。最后一站,她来到上海淮海西路的尹桂芳家中,而后,又拜谒了先生长眠的上海嘉定松鹤园。VLOG记录了当时的情景,一路上这位弟子的所思所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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茅威涛与尹桂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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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有巩皇,当年有尹皇。

1948年秋天,上海越剧观众投票选举“越剧皇帝”,“比美男子还要美”的芳华剧团尹桂芳独占鳌头。“越剧皇后”的桂冠很多人都戴过,但越剧一百多年以来,观众心目中的“越剧皇帝”只有一个:小生尹桂芳。

那一年,尹桂芳29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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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桂芳

尹桂芳有四大明星弟子赵志刚、茅威涛、王君安、萧雅,被称为“尹门四杰”。茅威涛去年发布了一张“返场”CD,翻唱了尹桂芳以及尹派传人翘楚尹小芳的经典唱段。其中一曲《金玉良缘》,是1962年尹桂芳的经典,那年,茅毛刚刚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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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离开太先生的家里,走到楼下,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7楼的窗口。过去,太先生总是在这个窗口喊她,招手,她每一次想回头又不敢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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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到在她家打扑克牌,争上游,她是永远不能输的,如果输了,等到吃饭,不吃,需要争到一次上游才可以吃饭。”

师徒俩很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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茅威涛常说,自己身上是有二分之一血统的尹派DNA。“当年尹桂芳太先生身体不好,都是我们尹派‘二传手’尹小芳先生的亲授。这是我的幸运,但越剧的下一代们,都已经没有机会看到太先生和尹小芳的表演和演唱。我希望给自己一个交代,不要让尹派的DNA在二分之一血统的传承后,被稀释甚至是消失。”

女子越剧正宗的DNA,没有因时空而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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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绝不认输,力争上游的性格,再讲四个尹桂芳的小故事:

1,

尹桂芳和竺水招,永远的CP,舞台情侣,金兰姐妹。这样的生活照和剧照放到现在,CP粉不要太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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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3月,纪念越剧诞辰百年之际,在越剧的故乡嵊州,竺水招的女儿竺小招接受采访时这样回忆:

“她们俩是结拜姐妹。我第一次看到尹阿姨的时候,我妈妈就叫我叫‘大阿姨’,其他阿姨我都叫阿姨,一般都是阿姨就可以了,可是叫‘大阿姨’就特别亲,我们上海人说起来,就是真正的自己姨娘。记得小时候,我特别喜欢到尹阿姨家里去玩。她知道我喜欢吃米老鼠糖,每次就是一把米老鼠糖。你如果看到她们的那些剧照,我感觉两个人配合的非常好。有这样一张剧照,尹阿姨拿一把扇子,挑到我妈妈的脸,我妈妈看到她是很嗲的样子。我感觉到她们两个搭档得非常好,就是一对舞台伴侣,眼睛一传神,非常的融合在一起。”

2,

对于尹桂芳的“新越剧”,当年龙门大剧院的老板是反对的。戏演得好好的,赚钱还来不及,折腾什么“新越剧”呢?

尹桂芳倔强,想好的事情不会回头。

她和竺水招商量,不顾老板的反对,亮出了“新越剧”的旗帜。她们仿效袁雪芬建立了剧务部,请来一个于吟做编导,编排了根据张恨水的小说改编的时装戏《夜深沉》。

当年,张恨水的小说很流行,编导于吟后来回忆:“由于演时装戏,单说化妆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九十度大转弯,都得从头学起。由于尹桂芳对艺术革新充满着信心,我也兴冲冲向国华电影公司邀来技师,共同设计布景与灯光。”

《夜深沉》一鸣惊人,尹桂芳、竺水招的“新越剧”获得了成功,她们又推出了剧团的拿手戏《何文秀》,逐渐形成了以女小生为主的越剧新的表演风格。由袁雪芬率先倡导、尹桂芳、竺水招积极参与的“新越剧”像一股旋风,很快风靡了上海舞台,成为当年越剧界的风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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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何文秀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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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剧《浪荡子》剧照,放到现在也是先锋了,右边两位真的……

3,

越剧十姐妹义演《山河恋》的故事,很多人都知道。当时,《山河恋》面临停演,尹桂芳和袁雪芬、吴小楼等人一起到上海社会局,和社会局局长吴开先对质。

走出社会局大门口,尹桂芳说:“我今天要是有一把手枪,非一枪打死那个吴开先”。

袁雪芬后来在接受钟冶平采访时说:“我们看一个人,往往是在一个困难的情况下,感到可以共患难的。老实说,尹大姐和我过去也没有搭过班,她无非是对我的信任。她觉得你这件事情是好的,我们都同意,一起来做。遇到那样的问题,不见得旁边没有人对她进行干扰,肯定是有的。可她还是来了,所以说尹大姐是可以共患难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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义演《山河恋》的越剧十姐妹

3,

1951年,尹桂芳从香港回到了上海,邀请徐天红、张茵、张云霞等著名演员,重建芳华剧团。

10月,重建后的芳华剧团首场演于金都大戏院,谢晋、黄祖模、高衡等人给了尹桂芳很大的帮助。为了支援抗美援朝战争,在范瑞娟等人的提议下,上海越剧界举行了大规模义演,尹桂芳投入到《杏花村》的演出之中。

最酷的是,越剧演员们用义演筹集的款项,为志愿军空军捐献了一架米格15型歼击机,名字叫“越剧号”,它和著名豫剧演员常香玉捐献的“香玉号”比翼双飞,搏击在朝鲜三千里江山的上空。

义演结束后,十二位主要演员到照相馆拍了一张合影。

前排左起:张桂凤、吴小楼、徐天红;中排:竺水招、徐玉兰;后排左起:尹桂芳、陆锦花、范瑞娟、傅全香、袁雪芬、王文娟、戚雅仙。

这是“越剧十二姐妹”。照片里的她们,意气风发,用现在的话说,很A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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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1年,越剧十二姐妹义演《杏花村》

【参考资料】

钟冶平《百年越剧,百年“尹皇”》